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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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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梯走到一半,池若才想起來自己如今沒有身份證的事,忙告訴王助理,“無論去哪兒,坐飛機坐高鐵肯定是不行的,我……包昨天被人偷了,身份證之類的全沒了。”

“池小姐不用擔心,江家大宅就在龍城,我是開車過來的,用不上身份證。”

池若這才放心,雖說心裏對王助理不能全然的信任,但是自己能重生就是賺了,就算被害了,那也正好回到地府能去找判官算賬——無論如何都比幻聽判官的嘮叨強多了。這樣想著,也就破罐子破摔,光棍地坐上了王助理的車,還沒心沒肺地半瞇著眼睛假眠起來。

前一天晚上過了十二點才回家,躺到床上之後就有些失眠,又想著今天要去重新辦理身份證、掛失補辦銀行卡,生怕派出所和銀行排長隊,早早就被鬧表叫了起來,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這一假眠,竟然真的直接睡了過去,等到被王助理溫柔地叫醒的時候,池若猛然發現車子已經聽到了一棟別墅門前。

“這是哪兒?”池若垂眼惺忪地問。

“這裏就是江家大宅了。”王助理一邊回答,一邊用手背示意了一下唇角。

池若看到王助理的動作,下意識地也擡起手,用手背沿著唇角處擦了一下——濕漉漉的觸感,讓她一下就燒紅了臉頰:她從來都沒發現自己還有睡覺流口水的毛病啊,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兒,在陌生人面前這麽丟人可還行?

好在王助理頗有風度,示意了一下之後就起身下車,又繞過來紳士地幫池若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池若朝王助理微笑點頭致意,邁上臺階,終於走進了江家大門。

如同大部分富商家那樣,江家別墅內部也是典型的歐式覆古裝修風格,極盡張揚與奢華,所有的墻壁幾乎都被木料或是軟革包裹住,偶爾有幾處沒被包住的也都貼滿了壁紙或者壁布——除了屋頂,簡直找不到一處裸在外面、只刷了乳膠漆的墻皮。頂上掛著碩大的水晶燈,目之所及無不金碧輝煌,似乎不這樣裝修就沒法彰顯自己土豪的身份似的。

而這樣的裝修往往出自某位“著名”首席設計師,甚至是設計總監的手筆,設計費就想當不菲。但是——池若某位在家裝公司兼職過銷售的大學室友曾經吐槽過,不過是從網上東拼西剪,攢成的一套設計方案罷了。只要看上去富麗堂皇,那些土豪本也就不在意這些設計是否真的存在價值。

負責開門的是家裏的保姆阿姨,但是她顯然不具有寒暄招呼客人的資格,一位穿著素雅長裙,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後的中年婦人正站在門廳和同往大客廳的走廊的交匯處,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在目光投向池若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一絲憐憫,還有一絲幾不可查的鄙夷。

“韓副總。”王助理身上紳士的那一面瞬間褪去,點頭哈腰,變得諂媚起來,“這位就是池若小姐,勞您久等了。”

“無妨。”韓副總——也就是韓冉,池若雖然從來沒想到過自己回同江家扯上什麽關系,但是女人天性,大學室友八卦這一家人的時候她也曾湊過熱鬧,知道韓冉已經是江春生明媒正娶的第三任太太了——她淡淡地瞥了王助理一眼,轉而看向池若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間熱絡起來。

“小若——”這稱呼簡直不能更難聽了,池若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你來的時間剛剛好,你爸上午有個電話會議,剛開完,你要是來早了,還見不到他呢。”

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血緣關系呢,池若自己都沒那麽大臉喊江春生一聲“爸”,但是韓冉說起來,卻像是天經地義,仿佛池若不是當了二十多年的孤兒,而是外出旅游二十多天,此時終於回家了,一家人難得團聚——但是理所應當。

能從虎狼環伺中殺出重圍成功上位成名正言順的“江太太”,韓冉當然不是等閑之輩,池若從一開始就不敢掉以輕心。但是,再三小心,她都沒能在此刻成功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瞬間的呆楞和不知所措如實地展現在韓冉面前,韓冉微微一笑,伸手搭住池若的小臂,輕握著,帶著她往客廳走去。

“你大哥和二姐也都在家,還有你弟弟……”提到自己的兒子,她悄悄地隱下了排行,不至於讓池若對自己的身份感到難堪,這是出於善意的體貼,但是池若卻沒有辦法生出感激來。“中午一起吃個家常飯,馬上就做好了,不要認生,大家都會照顧你的。”

走進客廳,江春生就坐在歐式長沙發上,電視開著,裏面播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的一部抗日神劇——縱然身為卓春娛樂的老板,名副其實的娛樂圈大佬,但是江春生也難免從小就有一股子向往從軍的熱血,甚至曾經為此努力奮鬥過。只是幾十年過去了,如今的他也只能在電視劇裏追憶一下自己僅餘的熱血了。

別的男人驟然看到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私生子女是什麽反應池若不知道,但是江春生——他的反應完全可以用三個字來概括,那就是:沒反應!

見韓冉帶著池若走進來,他幾乎是帶著些漠然地看了池若一眼,無波無瀾地說了句“坐”,之後就繼續轉過頭看電視劇去了。

電視裏,不知道是不是女主角的女人正為了和敵人同歸於盡的舅舅而黯然傷神,她的丈夫在勸她,這個男人眉眼之間帶著一股子奸相,十有八九是個漢奸——但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還夾雜著哭聲,頗為熱鬧,很好地緩解了池若的尷尬。

韓冉朝池若微微一笑,就反身去了廚房,盡她女主人的職責。池若局促地坐在單人沙發上,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過她很快發現,她就算張開手臂,翹起二郎腿,坐得舒服些也無妨,江春生並沒有理會她的意願,他的全部註意力,似乎都被電視劇給吸引住了。

真正聚齊江家所有人,是在吃午飯的時候。江家長子江驍和小兒子江驊一人抓了一只黑背身上的牽繩出門遛狗去了,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才剛好回來,因為年齡差距過大,一個二十七歲,一個才剛七歲,所以看上去頗為兄友弟恭。

江驍對池若的態度也很客氣,並沒有因為她尷尬的身份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微笑著打了聲招呼,就摸著弟弟的頭,帶著江驊去洗手。

江家別墅很大,連餐廳都有兩個,六個人剛好能圍在小餐桌邊吃飯,但是座位的安排卻頗有講究。江家的二女兒江卉卉下樓的時候,小餐廳內餐桌旁的位置只剩下了那一個。

男主人江春生自然是坐在獨屬於他的位置上,但是那個位置其實並不好,桌上的菜肴起碼有一半他伸長了胳膊也夾不到。韓冉坐在他對面,也有一樣的問題——但是那個位置在無形中彰顯了她的身份,所以這一點缺憾也就變得可以容忍了。

江家兄弟兩個同坐一邊,一個挨著爸爸,一個挨著媽媽,江驍和江春生吃飯習慣類似,只吃眼前擺著的幾道菜,不挑不摘。小少爺江驊可就挑食多了,這不吃那不吃,吃一口青菜還要韓冉哄著才行。

池若算是半個客人,因此得以坐在江驍的對面,挨著江春生,這讓她有一點緊張,飯菜的味道也並不合她的胃口——小時候她吃孤兒院食堂的飯,油少鹽大,長大後就格外愛吃味道重一些的菜,辣味或是醬香味,川湘口味是她的最愛。但是江家的菜,卻總是帶著一股明顯的味精味,還有尷尬的甜味,讓她找不出一道可口的菜,只能盡量幹吃白米飯。

“小若,多吃些菜,來,阿姨給你夾根雞翅……”

江卉卉就是在這時進入小餐廳的,她穿著真絲睡衣,燙成大卷的頭發隨意地披散在腦後,看到家人沒有等她就已經開始吃飯,微微撇了撇嘴角,卻沒有公開表達她的不滿。她的視線在池若身上略一停留,對她的身份早就心知肚明,發出一聲明顯的嗤笑,拉開椅子坐下。

沒有人對她的遲到感到奇怪,似乎這是一件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江家人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韓冉偏過頭,讓保姆阿姨為江卉卉盛了一碗飯,又依次給江春生和江驍添飯。除了韓冉和江驊母子,沒有人在吃飯的時候交談。

池若也不知道這是江家原本的習慣,還是因為今天她出現了,所以氣氛才如此沈悶。她心不在焉地扒拉完了一碗飯,猶豫著要不要放下碗——是回客廳繼續枯坐著,還是幹脆告辭?

她今天完全莫名其妙地被帶來了江家,吃了一頓讓她感到胃疼、又不好吃的午飯,她以後都不想再和這裏扯上什麽關系了,能走就趕緊走!但是,她沒帶錢,也沒有銀行卡和身份證,不知道王助理能不能發發善心送她回梧城……

“你已經大學畢業了吧?”就在這檔口,江春生忽然問池若,“還是根本就沒上大學?”

“已經畢業了。”池若慌忙回答,沒好意思說自己上的什麽學校。

不過江春生似乎也無意了解這些,他點了下頭,“你下星期就搬來龍城吧,來家裏的公司上班——韓冉,你不是說公司最近缺人?讓她學學,再安排幾個小藝人給她帶。”

“爸!你怎麽能讓她進咱家的公司?!”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加油!

明天出門啦,嘿嘿~

但是有存稿箱在,更新不會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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